Δ吸對本部長諾斯汀/ΔVRC研究員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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處於分手狀態的兩人
他們恰巧需要片刻喘息。
諾斯汀趁等待紅燈時,轉頭看向正歪頭倚著窗框熟睡的Y。他的手指離開排檔桿,盡量以最輕的力道抽出快要被Y擠壓變形的眼鏡(儘管如此,在鏡腳離開耳背的當下,Y還是微微皺起眉頭)。諾斯汀將眼鏡折疊好、平放在置物架上後,視線交替游移於Y與被他攤放在後座的外套。可時間不容人猶豫,綠燈亮起,好在清晨的車輛不多,他匆匆旋低音響的音量,並且把Y那側的冷氣葉片轉向車頂後才將注意力回歸駕駛。
時間,諾斯汀已經錯失太多時間。他們的生活總是過於吵雜,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,積累過量的工作;有所異動便會驚動四方、高度重疊的交際圈。諾斯汀嘗試在高密度的生活中切分出空白的夾縫,卻也次次親手將接踵而來的任務填充其中。自從不死的吸血鬼率領一票同夥來將新橫濱當成據點後更是如此。目標、責任、使命,最後才是他自己。活脫脫的惡性循環,也是最讓Y所詬病的一點。
他們因工作意見不合分開,因繁忙而缺乏溝通。這次難得的機會卻也始於公事上的聯繫。時間大約是三點半,對策課的正規執勤時段已經結束。諾斯汀則留下來加班,才剛完成大量的文件覆核,就收到Y透過Rine報告實驗室連日趕製出的研究成果。諾斯汀閱畢文件,望著聊天室,原本預計先離開應用程式,待正式的上班時間再進行進一步提問。也許出於改不了的習慣,也許諾斯汀心底清楚,可能不會再有比這更好的時機。他在不及深思前發送,要載你回家嗎?
不一會,Y回以表示驚訝的黃色兔子貼圖,但也遲遲沒有拒絕。
你需要多休息。諾斯汀在輸入後選擇刪除,Y不會喜歡這種說法。我開車穩,你可以多睡一點。
你到門口再跟我說。Y衡量許久,姑且算答應了。
Y一上車先是道謝,語氣生疏,接著滑開手機螢幕,本想就先前傳來的研究資料進行深入討論,沒想到突然傳出不帶起伏的聲音打斷Y的報告。音響大聲宣布藍芽連接成功,這似乎逗樂了Y,什麼啊?他愣了下後笑出聲來,害得諾斯汀也跟著笑。Y點選播放,熟悉的音樂填滿車廂,是Y當年替諾斯汀列的播放清單。時間彷彿回到正在交往時,他們一起在這台車上反反覆覆地聽,熟記排列順序,隨時可以哼個兩句,不嫌厭煩。
「你先睡吧,其他的我們明天再討論。」諾斯汀說。
「明天⋯⋯啊、是指4個小時後吧?」Y開玩笑更正,語氣柔和。「那我得好好把握珍貴的睡眠時間囉。」
「呃、不。」諾斯汀轉頭,眉頭微皺著說,「我的意思是,後天也行。」
「你也不是不知道,最近隨時都會有新東西冒出來,我頂多請個半天假就好。」Y搖頭,笑著點到為止,「還記得我家在哪吧?」
諾斯汀點頭。
Y仍在導航中輸入他的地址,輕巧地將時空拉回現在。
車子按照建議路線平穩行駛,大概是體力已到極限,不用幾個路口,Y便縮起肩膀,嘴巴微張,側頭以一個鐵定會落枕的角度入眠。諾斯汀只能趁著等紅燈時的空檔,好好去看那張可笑又懷念的睡臉。怎麼有辦法睡成這樣?好笨啊。諾斯汀小聲地笑,想去偷偷調整他的睡姿,手抬到半空中又收起,忽然強烈的不捨湧現出來。是因旁邊的位子很久沒有人坐了?或其實他還放不下過去的那些親密與依賴?他能確定答案,卻無法坦承以對。
Y的住處離研究中心不算太遠,開車約莫半小時內的距離,諾斯汀放緩車速,每接近目的一尺都是煎熬。
車子終究是要抵達Y居住的社區。雖然諾斯汀大概知道Y的地址,但他實際沒去過幾次。近年新建的社區外觀都很相似,他最終還是得依靠導航的指示才能準確地停在Y的公寓前。
而Y還是睡很沉,頭垂得低,發出細小的鼾聲。實在捨不得突然把人叫醒。諾斯汀想了想,還是決定替他蓋上自己的外套,紮好邊角稍作固定,輕輕闔上車門,在Y視野可及之處靠著人行道旁的護欄,趁四下無人點菸等待。
諾斯汀讓煙在喉管肺腔內滾動,順勢帶走煩亂的思緒,再深吸口冷空氣吐出。明明說好回歸朋友關係是對彼此都好的做法,卻逕自萌生不該的悸動。諾斯汀是想珍惜Y,魚雁往返、年節送禮,拉遠距離維持在一定限度內的關心;一旦見面卻混亂成團,諾斯汀想擺正Y的睡姿,想摟抱在睡夢中不時皺眉的Y,或什麼都不做,就僅僅是坐在彼此身旁,知道有個人會一直在這裡也好。
太多、太貪心了。諾斯汀明白,只能機械地重複動作,仰頭朝天吐出白霧,看霧中的天空由暗藍逐漸轉淺,浸染白邊。
「啊、公職人員知法犯法。」Y小聲驚呼。不知何時醒來,身上還披著諾斯汀的外套,打著呵欠走來坐在他身旁。
「抱歉。」諾斯汀說,一邊低頭找不知扔在哪個口袋裡的攜帶型煙灰缸,叼在嘴上的菸被Y拿下。
「鬧你的。我來幫你分攤點罪惡感。」Y瞇著眼,仰頭朝著天空吐出白煙。「嗯,還是很燒喉嚨。」
「怎麼每次看到都還是想試。」諾斯汀的表情變得柔軟,要伸手去接燃燒到一半的香菸。
Y咧開微笑,吐舌,卻沒要還回去的意思。他指尖夾著菸,舉到諾斯汀坐著伸長身子也搆不到的地方。諾斯汀看他的反應不禁微笑。
「別抽啊,對你來說太濃了。」
「我沒真的吸進去,沾沾味道而已。」Y眯起眼,挑釁似地吸入一口。「很懷念呀。」
「的確是很懷念。」
「諾斯汀。」
「嗯?」
清晨的氣溫偏低,Y向諾斯汀的方向靠得更近了點,他們的手肘在欄杆上貼在一起,在一瞬的僵硬後逐漸放鬆重心,對方的體溫隱隱傳來,若即若離的親密。諾斯汀垂頭,正巧對上仰望向他的Y。
「都沒有話要對我說嗎?」
「啊?什麼?」諾斯汀驚訝地問 。
「你這個只會調情的臭冰山。」Y咬牙,透露出罕見的嚴肅態度。「直說吧,還喜歡我嗎?」
「我、」突然一記直球打得諾斯汀語塞,見Y難得捨棄往常的玩笑,他決定鼓足勇氣說出實話,「喜歡,一直都很喜歡。」
「那就好。我們都沒時間和力氣再瞎耗了——」Y輕聲呢喃,將菸按在護欄上捻熄,另一手攬住諾斯汀的後腦勺,「我也是。」
Y說完,傾身覆上諾斯汀的嘴唇,動作粗魯、連咬帶啃地像是打架。諾斯汀迎上,把Y緊擁入懷,承接他等量的愛意與憤怒,劍拔弩張逐漸化為溫柔纏綿的吻,他們自然相嵌合一。像是要一次補足所有錯失的時光,以行動傾訴難以言表的心思。也似在確定彼此安好,手指深入髮絲,撫過眼尾細紋,緊攀肩胛背脊,悉心確認過所有時光鑿刻出的新痕。很久很久,才分開。
諾斯汀凝視著Y波光明滅的眼。
「對不起。」諾斯汀突然哽咽。
「拖太久了。」Y也眼眶發紅,隨著一字一字握拳揮打諾斯汀的上手臂,「不會早點說啊?」
「下次會的。」
「別再有下次了。」
諾斯汀點頭。
「很好。」
Y這才放下拳頭,張開手臂,太陽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升起,黃橙的光芒在Y身後綻放,刺眼得讓諾斯汀的眼睛有些痠灼。諾斯汀想再次向前,進入他的懷抱,卻被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。Y摸遍所有口袋才從左側的後口袋掏出手機,滑去聲音,如此迅速果決令諾斯汀好奇挑眉,Y這才懊惱地解釋是忘記關掉預設的鬧鐘。
的確,時間不早,也太早了。他們相視而笑,儘管缺乏睡眠步履輕飄,心裏卻獲得這幾年來未曾擁有的踏實。諾斯汀扣住Y的手指,臨別前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吻,不捨地放Y上樓補眠。
諾斯汀低頭看Y鬆開手,轉身前行。如果可以早點鼓起勇氣,如果可以早些排除外務把話說開,許許多多的如果,他已經讓他們浪費太多時間,但任何的懊悔都比不上可以把握的現在。他們已經為工作、為使命付出太多,他們恰巧需要片刻喘息。
「星期日有空嗎?」諾斯汀深吸了口氣說,「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,或看電影。」
「好呀,我那天沒事。」Y正準備走上臺階,突然停下腳步,回頭笑得燦爛,「諾斯汀,你覺得當天我們的手機都開飛航模式會怎麼樣?」
諾斯汀大笑出聲,「那應該會很有趣吧。 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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